五月揉碎阳光的香气，从初二（3）班敞开的窗户漫进来。耀眼的阳光轻溜溜地越过窗台，窥探同学们的青春活力，与粉笔灰混在一起，和我们做同一道题。我倦怠地望着她课桌上那座由草稿纸堆砌的雪山——每道错题都是一片雪花，在橡皮擦的炙烤下融化又凝结。
她的自动铅笔突然又在几何图形上折断了。碳芯崩裂的瞬间，"证明"二字上绽开墨色星云，像宣纸上洇开的墨梅。后排传来的小说正巧滑过她的手肘，书页翻动带起的气流，惊飞了纸堆顶端的半张默写纸。
楼下的欢呼声浪涌进教室时，她正把错题页对折。纸张撕裂的脆响突兀地刺破身旁的宁静，宛如春笋顶开冻土的第一声。我看见她睫毛在阳光下颤抖，如同挣扎破茧的蝶翼。她重新抽出的崭新稿纸上，"解"字写得比任何时候都用力。
圆珠笔油的薄荷味在空气中盘旋。她的校服袖口已经磨出毛边，手掌侧面还留着因演算过快而沾染上的墨迹。她额头抵着左手背演算时，后颈碎发里藏着颗汗珠，将落未落地悬在衣领上方。
讲台上的时钟秒针走过青春的轨迹，宣告着时间的流逝。当同学的影子延伸到第三组课桌时，她终于放下笔，伸展手臂的弧度像完成最后一笔的书法家，而那座错题雪山，已经化作平原上星罗棋布的解题营地。
我的目光随着阳光斜射在在她的草稿纸上，那些被反复修改的痕迹突然变得透亮。我忽然明白，自律不是沉重的枷锁，而是让纸飞机飞得更远的助跑。就像五月的阳光要穿透整个雨季的阴霾才能如此灿烂，那些被橡皮擦抹去的数字，终会在某个午后蜕变成完美的答案。当风掀起她桌角的草稿纸，每一页都是青春写给未来的明信片。
题的末尾处，解答文字的弯曲弧度像候鸟完成一次漫长的迁徙。阳光把她的影子投在墙上，那轮廓渐渐长出翅膀的雏形。
（作者：雄安雄县实验一中；王佳阳；未经作者允许不得转载，违者必究；原文链接：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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